进入腊月二十三，街上的人多起来了。卖年货的、卖春联的、卖红灯笼的、卖肉的，把集市妆扮得有些年味。此情此景，使我回想起小时过年往事，记忆最深的有三件。

小时候盼着过年，主要原因是有好吃的，能穿新衣服，父母不再逼我们写作业。一件是杀猪。过去生活水平不高，农村养鸡为换盐，养牛为耕田，养猪为过年。杀猪前爷爷就约好了杀猪人，杀猪这一天，我们全家早早的起床开始烧水，因为要退猪毛，这就是我们常说的“死猪不怕滚水烫”。爷爷摘下门板，支起来，就算操作台，奶奶要给猪喂最后一次餐食，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，不能让它当个饿死鬼。我们弟兄几个，蹦着跳着，期盼杀猪人的到来。杀猪人来后，全家人和邻居们都来帮忙，把猪五花大绑，按到门板上，猪不停地嘶叫，大人们用手捂着我们的眼睛，怕吓着我们。一阵忙碌后，猪不叫了，吹猪、退毛、分割。杀猪人走时，爷爷把猪内脏分给了他，这也算是工钱了。邻居们也分了块肉，经过一上午忙碌，我们围在锅台边，期待着煮好的肉。这是最幸福的时刻。母亲把一部分肉放些盐，弄到罐子里，这就是腊肉了，等待着客人来时吃。

另一件是拾炮。年三十下午春联贴好，就期盼着晚上的到来。晚上，我们弟兄都不睡觉，那时没电视，更谈不上看春晚了。我们一家人围在火堆旁，谈着往事，父亲和爷爷议论着新年打算，母亲找来了我们的新衣裳，不停地在我们身上比划着。火堆里埋着红薯，火堆上的水壶，发出了“吱吱”的响声。十一点我们就把新衣服穿好，等待新年钟声敲响，我早把鞭炮拆好，挂起来，等待爷爷指令，弟兄几个也早早地捂着耳朵，不停地窥视着我。十二点刚到，我就把炮点着了，噼里啪啦、噼里啪啦，这就是炮竹一响除旧岁！炮声一停，我们一轰而上，弯着腰，在地上找没有响的炮，然后把它剥开，取出药，再用火把它点燃。只要听到邻居家有炮声，就飞奔过去拾炮。这个时候基本上手上、脸上都被弄黑了，这就是我们童年时的快乐了！

第三件事是走亲戚。从大年初二开始，主要任务是迎来送往，走亲戚。我们弟兄几个早早地被母亲叫醒，匆忙吃完饭后，站在院子里，分配任务。每个人分一个小篮子，里面装着油馍、豆包、糖包和果包，篮子上面用一条毛巾盖着。每到一家，都被热情接待，中午又有好吃的。临走时，给压碎钱、换油馍篮，这个时候最有趣。亲戚们要把我们拿的东西少留下一点，再把他们的东西多放一点。有的时候为一点东西你拉我扯，在院子里推很长时间，我想这是最纯朴的风情吧？还有的是给我们发一元或者五元压岁钱，这算我的收入，这也是最高兴的事。有一年，外婆家给了我十元压岁钱，我走在路上，不停地拿出钱看看，只怕它丢了。

现在回想小时候过年往事，再给眼前生活比比，生活质量、幸福指数高了，但那种乐趣找不到了。

作者简介：王晓杰，南阳市博物馆馆长，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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